古代的冬奥盛会：年年花样翻新的冰嬉大典

2022-02-11 13:47:06 来源：齐鲁晚报

与冰为伍,清朝将冰嬉称为国俗

冰嬉起源于民间,尽管在隋唐、北宋、明朝各时期均有文字记载,但这些所谓的冰雪活动要么是人们在恶劣天气状况下采用的交通方式,要么是“水嬉”(水戏)的讹误。真正将冰嬉作为一项体育运动,应该说是在清朝。

据《清语择抄》记载,天命年间,努尔哈赤被蒙古巴尔虎特部困住,好在七百里外的费古烈部奇招救驾,“时有费古烈者,所部具皆着乌拉滑子,善滑行,以炮驾爬犁,沿脑温江冰层驰往救,一日行七百里。时城垂陷,满兵至,巴尔虎特尚弗知。及炮发,群疑兵自天降,围始解”。穿上乌拉滑子“滑冰而行”,竟然能日行七百里,这让努尔哈赤认识到冰上行军的重要。

据金梁等编译的《满洲老档秘录》记载,1625年正月,努尔哈赤在太子河上与众人举行冰上“踢行头”和赛跑游戏。针对赛跑游戏,根据成绩高低设置了奖项及奖金,可以称得上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冰上运动会。入关后,满人将其传统的冰上运动带入关内,既用于军事操练,也用于娱乐。

康熙朝曾举行“冰上掷球之戏”。按高士奇在《金鳌退食笔记》中的描述:“每队数十人,各有统领,分伍而立。以皮作蹴,掷于空中,俟其将堕,群起而争之,以得者为胜。或此队之人将得,则彼队之一减之令远,喧笑驰逐,以便捷勇敢为能。所着之履,皆为缺齿,行冰上不滑也。”

乾隆七年(1742)十二月,乾隆奉请崇庆皇太后一起观赏冰嬉,这是清朝首次举行宫廷冰嬉活动。此后,每年一过冬至,乾隆必随侍母后到西苑三海(由北海、中海、南海组成)观赏冰嬉。

不仅如此,乾隆还将冰嬉提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与满语、骑射、摔跤并称为“四大国俗”。按规定,每年十月开始,满蒙汉八旗还有内务府三旗,每旗抽二百兵丁进行冰嬉训练,冬至后举行校阅。当时的冰嬉大典,有专门的管理机构——“冰鞋处”,选调人员称“技勇冰鞋营”,他们集中训练后参加冰嬉表演,接受皇帝校阅,性质有些类似现在的集训队。

冰嬉大典,可谓古代冬奥盛会

通常来说,乾隆从每年十二月初一开始按旗分日阅示冰嬉,直到全部表演结束为止。检阅后,乾隆会对参演队伍进行奖励。其中,头等3名,赏银10两;二等3名,赏银8两;三等3名,赏银6两。其余兵丁,只要是参加表演的,每人都可以获得4两赏银。

冰嬉之日,乾隆乘坐“大冰床”御驾亲临。“大冰床”状如龙舟,上设一方形木棚,金漆宝顶,饰以彩缎。棚内设雕龙宝座,两边装有玻璃窗,以便乾隆观赏。

冰嬉大典的活动项目,基本上有抢等(速度竞赛)、抢球、走冰(转龙射球)等,还有一些技巧项目表演,花样年年翻新。

所谓“抢等”,就是当时的速度滑冰。兵士穿上有冰刀的冰鞋,分组在起跑处等候,目标是皇帝所乘的冰床。整个比赛的距离有二三里,由皇帝所在处发令,“鸣一炮,树旗处亦鸣一炮应之,于是众兵驰而至,御前侍卫立冰上,抢等者驰近御座则牵而止之”。各组的前列者均为优等,受重奖,不进行复赛,不设冠亚军,所以叫做“抢等”。到了清后期,又出现了争夺冠军的赛制。

冰嬉大典中的重头戏为“转龙射球”。该比赛项目将射箭融入速滑,具有军事竞技的性质。按规则,参赛八旗各出一队,每队分成若干小组,以一人执小旗作为前导,二人执弓箭随后,四五百人盘旋滑行于冰上,远远望去,蜿蜒如龙。在乾隆的“大冰床”前设有高大的旗门,上悬一球名“天球”,下置一球曰“地球”。参赛队员滑近旗门后,一射“天球”,一射“地球”,中者有赏。可以想象,在飞速滑行的过程中,四五百人连续张弓射箭,场面有多精彩。

作为冰嬉大典中必不可少的一个项目,“摆山子”有些类似于滑冰场上分列式的摆字表演。身着红、黄服装的两队队员,在宽广的冰场上分别从三座旗门下穿过,形成两个卷云形的大圈,场面蔚为壮观。行进过程中,队员还要表演不同动作。这些场面在北京故宫博物院保存的《冰嬉图》上都有充分展示。这幅纵35厘米,近6米长的《冰嬉图》为我们基本还原了彼时“转龙射球”的盛况。

此外,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的姚文瀚绘《紫光阁赐宴图》,纵45.7厘米,横486.5厘米,主要描绘乾隆帝于紫光阁设庆功宴的场景,在宴饮的过程中,冰面上有一队士兵在表演转龙射球。另有一队士兵等在一旁,应是即将上场参加抢等比赛。

除了冰嬉和冰床之外,着冰鞋滑冰也是喜闻乐见的活动。国家古籍保护中心谢冬荣在《典籍中的古代冰雪运动》一文中提到,《都门竹枝词》收录了《冰鞋》诗一首,其中“跌倒人前成一笑,头南脚北手西东”形象反映了滑冰的乐趣。晚清诗人宝廷诗集《偶斋诗草》卷七收录《冰鞋》诗,用诗歌的表现手法,再现当时之人着冰鞋滑冰的情景:“铁若剑脊冰若镜,以履踏剑摩镜行,其直如矢矢逊疾,剑脊镜面刮有声。左足未住右足进,指前踵后相送迎,有时故意作欹侧,凌虚取势斜燕轻。飘然而行陡然止,操纵自我随纵横,是耶洛仙非例子,风胡能御波能凌。”《津门杂记》卷中记录了晚清之时天津一地冬月用冰床、跑凌鞋的情况。

清朝时,西苑三海(即太液池)成为皇家的禁地,冬季池面结冰后,自然也就成为皇家冰上活动的专用场地,普通百姓是不能入内的。这时的鞋底下前端装有带齿的铁条,随意滑行,可以制动,还可以踢球,一鞋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