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脱口秀 | 高光时刻，魔幻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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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某晚，一位编辑朋友突然发来信息，说正在印厂看新一期杂志的黑白样。我回复：刚看电影《不止不休》，里面就有纸媒印刷车间的一幕。仿佛昨日重现，大家聊起来不免感慨万千。不过又想起电影里张颂文骂白客，“都快签版了，你让我从头版撤稿？”有媒体从业者指出这是一处漏洞：一位实习记者，哪有那么大本事？

那些细节，恐怕只有媒体人自己才那么较真，联系近日网上所说某报资深记者失业送外卖的消息，再看《不止不休》，确实有那么一丝挽歌气息。缅怀什么呢？二十年前纸媒黄金年代，一枝笔可以让一纸风行；还记录了转瞬即逝的中文互联网刚刚兴盛之初，多少网民出没于各大综合类BBS社区之间，电影台词里提到的“西祠胡同”，千禧一代怕是闻所未闻：那时人称“南天涯北猫扑，西祠胡同榕树下”，比如西祠的“记者的家”、“后窗看电影”、“王小波门下走狗”等版块，集结海量网民，后来有的成了传媒大亨，有的成了电影人，有的成了作家，电影里的张颂文与白客也先是在网上惺惺相惜，后来才在现实中成为同事。去年传出西祠胡同“遭一元甩卖”的消息，网友还感慨：“我的青春只值一元钱。”一元钱也是钱，约等于无价。

“做记者到底是不是真的能改变得了什么？”电影里提出这样的问题，其实已经预知了答案之飘渺难测，前程未卜。在电影《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里，导演杨德昌早已借人物之口给出肯定回答，“这个世界是不会变的。”之所以为悲情英雄，只能接受这样的宿命。白客饰演的那些记者，身无长物，靠着满腔新闻理想一路冲闯，铁肩道义，妙手文章，今天看来，还是让人心头一热，幸有《不止不休》记录。哪怕故事传诵过程当中破绽百出，甚至牛头不对马嘴，那也无妨，想想民间说书人做的那些工作，在故事讲述当中不断改写修订，甚至是再创作，但对于为什么要讲那个故事，核心的东西却是更加清晰鲜明。

电影里有两处魔幻时刻，一处是白客手中的笔腾空而起，可谓一枝“神笔”；另一处出现在片尾，载有他调查报道的报纸在空中翻飞，何其浪漫。那是属于他们的高光时刻，足以至此定格，镌刻进时间长河。但这些自我感动也可以至此戛然而止，因为时代开始翻篇，聚是一团火，散作满天星，各人当有各人的归处。“很多记者做久了就变成了职业，不再是理想。”电影里老报人的一番告诫，现在听来也让人左右为难。理想之火可以燃烧殆尽，职业精神倒可以细水长流，不管是做自媒体或是短视频，有灯就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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