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满鸟的树

树与鸟的故事，仿佛是一首久唱不衰的歌。巴金散文《鸟的天堂》，便讲了一个树与鸟的故事。作者写道：“一片土，一棵树，一块田……它们使我的眼睛舒畅，使我的呼吸畅快，使我的心灵舒展。我爱这春回大地的景象，我爱一切从土里来的东西，因为我是从土里来的，也要回到土里去。”

生命，无处不在的生命。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作者对生命的体悟和领会该有多深，生命对于作者的震撼和触动该有多大。只有热爱生活、尊重生命、善于捕捉美好的人，方有这样温润的情怀。一片叶子一朵花，天上飞鸟河里鱼，无处不生命，无处不光鲜。

作者慕“鸟的天堂”之名而来，第一次到访却未见一只鸟，这却恰恰给作者一个安静的时空去观察一棵树。

作者的视野是由远及近逐渐清晰的。可以想见，他越是靠近这棵榕树，越是激动、兴奋。这是一棵令人惊艳的树，起初的误判得到证实：“是一棵大树，有着数不清的丫枝，枝上又生根，有许多根一直垂到地上，进了泥土里。一部分树枝垂到水面，从远处看，就像一棵大树躺在水上一样。”作者的惊叹来源于生命奇特形态的出乎意料，这是他在已有生活经历中不曾见到的。当然，他很快就发现了生命中的独到之美：“这棵榕树好像在把它的全部生命力展览给我们看。”作者仰头看它的树冠，看它的枝干，看它的叶子，抚摸它凹凸不平的坚韧树皮，对这株年深日久把遒劲的根牢牢扎在泥土里的大树怀揣敬意。

只有心存诗意的人才会发现这棵树的存在也同样具有诗意：“那么多的绿叶，一簇堆在另一簇上面，不留一点缝隙。”密，每一片叶子就是一个生命，生命紧挨着生命，生命依靠着生命，共生共荣，不离不弃。

只有拥有了发现美的眼睛才会看到世间万物之美：“翠绿的颜色明亮地在我们的眼前闪耀，似乎每一片树叶上都有一个新的生命在颤动，这美丽的南国的树！”绿，欢动的颜色，生命的底色，代表着生机，代表着活力，微风拂过的地方就会有它们的吟唱，阳光照射的地方就会有它们的欢笑。这棵老树，正年轻着！

人与树的心灵对话，何尝不是生命与生命的对话。我深情望着你，你安然守着我——我也可以是一棵树，你也可以是一个人，只要我们互相珍惜、互相欣赏，奉为知己也未尝不可。

不虚此行的第一次，作者一定是乘兴而归；第二次到访，无意中亦满怀期待。

一切如高潮前的平铺直叙，似乎上天有意安排一场视觉盛宴。在此之前，如此静谧。

“起初四周非常清静。后来忽然起了一声鸟叫。朋友陈把手一拍，我们便看见一只大鸟飞起来，接着又看见第二只、第三只。我们继续拍掌。很快这个树林变得很热闹了。到处都是鸟声，到处都是鸟影。大的，小的，花的，黑的，有的站在枝上叫，有的飞起来，有的在扑翅膀。”这些让人目不暇接纷飞的鸟儿，让作者惊呼“怎么会有这么多”。它们的声音听不过来，它们的身影看不过来，它们在树的头顶撒欢，像一树繁花般缀满枝头。作者旋转着身体，鸟儿从他的各个方位飞来又飞去，百鸟朝凤般奔向那片绿荫。

那前一天的傍晚，它们去了哪里？何以昨天如此寂静，今天又如此欢腾？

远行是鸟的宿命，坚守是树的使命。也许鸟儿想替树看看外面的世界，树也习惯了倾听鸟儿的诉说，月月年年，乐此不疲。鸟儿飞越千里之外，衔来了不同地域的种子、果子，带来了富有趣味的新闻、逸事，满心欢喜，神采奕奕。

返回家乡，鸟儿迫不及待地在枝头呢喃，也许它们跨过许多山和大海，分别的日子也不算少。它们更新迭代，以老育新，每只老鸟都会嘱托小鸟，要顾念树所向往的诗和远方，要学习树对这片土壤的坚定不移和忠贞不屈。树已活了几百年，但依然苍劲有力，根系吸纳着这方水土最丰富的养分。最关键的是，与树相依相伴、不离不弃的鸟儿，给树带来了无限快乐。生命除了清风明月、阳光雨露，还有这些可爱的小精灵，这些比彩虹还绚丽的小生命。

我明白了，树是鸟儿的家园，鸟儿是树的花园，生命与生命的合奏曲，远胜于单一的声音。

作者又何尝不是这众多鸟儿中的一只？他心底那只渴望自由、亲近自然、享受自在的鸟儿早已破窗而出，展翅于绿莹与澄碧之间。他看绿波似海，听树叶摩挲，闻百鸟和鸣——朝晖照在大树上，在茂密的树叶中透出斑斑驳驳的光点，给幽静的生活添了一丝诗意的色彩。

飞鸟归林，浮云归山，这就是生命的欢歌。

（作者单位系湖南省长沙市一中金山桥学校）

《中国教师报》2023年10月18日第16版

作者：左 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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